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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三鼎甲

作者:飞天缆车

礼部拆出个理藩院,吏部拆分出组织部,户部更是拆出民政,财政二部,可谓是震惊了世人。

不过,对于刚结束会试的贡士们来说,这一切都是浮云。

历时十余日的会试,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提溜起心肠,生怕惊扰了这群未来的官老爷。

据顺天府尹上表:京畿百姓无不敛声屏气,唯恐呼吸声扰了文曲星们的清静。

顺天府至公堂面阔七间,五脊悬山顶,青砖墙,琉璃瓦,是顺天府贡院最气派的建筑,匾额上的“至公堂”三个大字是万历初年张居正下令重修贡院时亲笔所题。

张居正去世后万历皇帝对其进行清算,差点开棺戮尸,张居正施行的卓有成效的新政也大半被废除,但这块匾额却没人更换,至今犹高悬着。

此时的至公堂内红烛成排,明如白昼。

国子监祭酒段溢之,作为主考官居中而坐,其余监临官、提调官、受卷官、弥封官、誊录官、对读官,还有五经二十房的房官和八十二位阅卷官济济一堂。

绍武朝一改往日阁老主考的惯例,由国子监祭酒担任主考,对于那些想要收敛门生的阁老们来说,是一项巨大的损失。

同样,对于考生们而言,清流且清贫,权势等若于无的祭酒,实在不是一颗可以攀附的大树。

段溢之六十岁,转过两年就快要致仕了,如今倒是精神抖擞,几日夜的阅览也不疲倦。

“开始拆号、唱名、写榜。”

“是——”

五月初八,由于写好的正榜还必须盖上礼部印,由提调官、监临官领八百营兵护送正榜去礼部,盖印后,再到大堂前的照壁张榜公布。

贡院大门外,六千考生连同亲友奴仆数万人已经等了大半夜,三重大门才缓缓打开,此时启明星依旧明亮,与月亮争辉。

先出来两队营兵,高声喝令有人众退避,众人稍稍向两侧让开,就听鼓乐齐鸣,仪仗列出,几名骑马的官员护着一个黄绸扎的彩亭出大门了,彩亭里就是正榜榜单,广场上的考生纷纷询问:

“会元是谁?”

“安徽张世宁可中了?”

喊叫声铺天盖地,声浪似乎要把骑在马上的提调官几人掀翻,而且人群拥挤不散,根本走不出去。

提调官与监临官商议了几句,便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对广场上密集人群大声道:

“肃静,肃静,我把这次会试排名前五位的姓名提前向诸位宣布――”

广场上很快安静下来,但是数万人的呼吸声也浩大,一阵阵声浪许久才停歇。

唱名从第五到第一,只有这5人才享有如此特权,其余的人只能看着黄榜。

“癸巳年会试第五名安庆府张永琦……”

“第四名,湖州沈荃……”

……

随后,前五名罗列后,所有人一拥而上,想要寻找自己的名字。

一时间,或喜或忧,不足人道。

一旦入了会试,必然是金榜题名。

接下来只要在殿试中,看看谁能名列鼎甲了。

即使是三甲,那也是进士出身,比起监生,举人,不可同日而语。

数日后,殿试开始进行。

一众考生乘坐马车驶到大明门外天才大亮,提着考篮到礼部大堂集合,按会试名次排队。

总计三百人,在礼部左侍郎徐文宾的带领下,走过千步廊和金水白玉桥,来到承天门外。

这些侍卫们来自于侍卫司,个个身高近六尺,风翅盔、黄金甲,高大雄壮,威风凛凛,整齐排在承天门两侧,手按刀柄,盯着从他们面前走过的考生。

这次搜检不以书籍夹带为主,而是搜有没有带武器,这只是防个万一,哪个考生会带刀剑进皇宫呢,这不是找死吗?

走过青石铺就的殿前广场,立在丹陛外。

段溢之为首的十四名读卷官和数十名执事官进来立在丹陛内,按祖制皇帝是要升殿接受百官行礼的并当场赐策题。

只见,位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身穿金黄色五爪龙袍,头戴翼善冠,相貌堂堂,特意蓄留的短须,让其威严毕露。

许多考生粗瞥一见,就立马低头,心中感慨万千。

考生五拜三叩头:“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皇帝抬了抬手,面露微笑:“今日天气不错,希望大家莫要拘束,为国家不吝笔墨。”

言罢,这场考试正式开始。

光禄寺的官员早已将三百张考案整整齐齐摆放在大殿上,这皇极殿广三十二丈、深十六丈,宏大高阔,容纳近四百张考案绰绰有余,众考生依序入座,开始磨墨等候发卷。

十四位读卷官昨夜就待在文华殿,各拟了一道策题,让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送往乾清宫由皇帝御笔圈定一题,然后密封送还内阁,就在内阁大堂命内官监的内侍当场印刷了三百四十八份,印题时内外门隔绝,绝不允许策题事先泄露出去。

“朕自中兴以来,夙夜忧叹,心思武王之忌,心悸列祖江山之沦丧,又忧重蹈覆辙,以至天下乱之,朕心焦虑,殊少良策,诸士子若有为朕分忧之策,请明著于篇,莫要拘泥笔墨——”

一道策论,非常常规且常见的策论。

总结下来就是,老子好不容易打下了天下,但是却跟周武王一样,天天睡不安稳,生怕后人重蹈覆辙,以至于天下大变。

你们要是有什么良策,就都写出来吧!

众考生松了口气。

谁知,在另一边木板上,又列出了题目。

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现有一水池一丈见方,池中生有一棵初生的芦苇,露出水面一尺,如把它引向岸边,正好与岸边齐平,问水有多深,该芦苇有多长?(一丈等于十尺)

然后是第三道,依旧是一道数学几何题:

今有人持米出三关,外关三而取一,中关五而取一,内关七而取一,余米五斗。问:本持米几何?

有人带了一批米出三道关口,外关按货物的三分之一收税,中关按货物的五分之一收,内关按货物的七分之一收税,最后还剩下五斗米。问:这个人本来带了多少米?

第四道,今有一国,名曰日本,曾侵占朝鲜,与我大明为敌,试论其国土风情人物……

这下,所有人议论纷纷。

一旁的宦官们则尖声道:“肃静,今科殿试,共有两道题。”

“一道是策论,另三道则附加题。”

“此三题者,三选一,也可都做,诸生量力而行吧!”

这下,所有人有喜有悲。

多了一道附加题,有利有弊。

对于那些涉猎较广的人来说,这题目等于送分题。

而那些禁锢在四书五经,吟诗作对的,则一个个侧目而视。

对他们而言,这简直是太难了。

朱谊汐就这样看着他们,若有所思。

举人们衣食无忧,这时候就应该调教其做官的文问,天天只知道风花雪月,着实可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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