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将军何在?”芈横想起了与自己相熟的禁军千夫长。
城墙上有禁军士卒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身上满是血污,几乎看不出衣甲的模样——吓了芈横一跳。
这重甲禁军,平日里大多充当楚国王室的仪仗,向来盔明甲亮……何时见过如此狼狈?
那城头上的禁军士卒低声道:“今日早些时候,靳将军身负重伤,抱着一个秦军百夫长跃下城去……”
死一般的寂静。
……
数日攻防下来,郢都的民房被拆了很多——大抵是被拆做滚木擂石之用。
凡是能拿得起兵器的百姓,也都站上了城墙。
城中的贵族大臣们也都咬紧牙关——在生死问题面前,也由不得他们不拼命了。
在昭雎和太子的动员下,很多高爵贵胄都带上家中最后的奴仆,走上了郢都城墙,和秦军殊死拼杀。
楚国的贵族势力,在这一战后必将元气大伤……
整座城池,都笼罩在绝望的血色之中……秦军的攻击一日更胜一日,没有更多的兵员了……城破在即了……
……
此时,熊午良麾下军队,距离郢都还剩三日路程。
曲阳新军的战旗猎猎飘舞,熊午良坐在青铜轺车上,面色如常,像是已经完全压制了内心的怒火。
路边堆积如山的楚民尸体,似乎不再能引起熊午良的愤怒。
只有常伴熊午良身边的小黑知道——自家小主君,已经将这份暴怒化成了实质,此刻虽然没有迸发,只是被压制住了而已。
等到这火山喷薄之际,必将更加可怖!
秦魏韩联军,在楚国疆土上烧杀抢掠,屠戮无数——必将承受熊午良的愤怒和无情的报复!
在剿杀了三个秦军千人队之后,秦人似乎不再肆无忌惮地四处屠杀了——沿途并没有再遇见更多的秦魏韩军卒。
如此一来,熊午良行军的速度当然便更快了。
而除了从封地里带出来那一万曲阳新军和外围哨戒的一万骁骑军之外,熊午良又在沿途收拢了不少溃兵——这些士气低迷的楚卒连兵器都配不全,很多身上都有伤。
但他们见到熊午良的那面缺角侯旗的时候,眼中却能迸发出惊人的神采!
“是曲阳侯的侯旗!”
“曲阳侯出战了!楚国有救了!”
“杀!跟着曲阳侯!为大楚惨死的无数黎民黔首报仇!”
“曲阳侯万岁!”
“楚国不亡!”
……
这些溃兵被熊午良的侯旗汇聚在一起,再加上有些家园被屠的楚民渴望复仇,也自发地追随熊午良的青铜轺车……
一路兵进郢都,麾下的人数反而越来越多了!
“郢都情况如何?”熊午良唤来黄武,如是问道。
黄武拱手回道:“情况不容乐观——有可能再顶得几日,也可能旦夕便被秦兵攻破……”
熊午良沉思片刻,最终缓缓摇头:“郢都意义重大,不容有失。”
“如今郢都尚在,还能聚拢人心,再拼一拼。”
“若是郢都沦陷于秦人之手,恐怕大势已去……多半要称臣投降了。”
说罢,熊午良伸手摘下插在青铜轺车上那面缺角的侯旗,递在黄武手里:“去,派出动作最快的探子。”
“不惜一切代价,将这面侯旗送入郢都城中!”
“告诉他们——守住!再守三天!我来了!”
黄武面色凝重,双手接过那面侯旗,深深一拜:“臣,必不负主君重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