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惨叫一声,仰面倒下。
李存孝与其错马而过,随手杀了两名安远亲骑后,又拨马回转,见安远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脑袋渗出的鲜血染红了雪地时,哈哈大笑。
“贼子也有今日!当年与那牧羊奴一起编排我的时候很痛快吧?现在死得像条野狗一样,哈哈。”李存孝纵马突入敌阵,铁挝舞得密不透风。
安远的亲兵悲愤异常,纷纷冲了过来,想要以命换命。
李存孝左劈右挡,浑身好像长满了眼睛一般,每每恰到好处挡下、躲过敌人攻击,然后游刃有余地反击,利用敌人长兵器近身不便的因素,瞬间连杀数人,勇不可挡。
妫州兵也冲了过来,帮他们敬爱的团练使分担压力。
晋军人数不多,大概也就三千上下,骤然遭到突袭,本就乱作一团。此时主将安远被杀,失去了指挥,士气重挫,更是溃不成军,很快就被妫州武夫杀了个七零八落。
李存孝挥挝击杀最后一人后,方才兜马回转,至安远尸体前,定定看了好久。
“将首级斩下,做成酒器,我要日日欣赏。”李存孝下令道。
“遵命。”亲兵毫不废话,抽出横刀将其搁下,放入鞍袋之中。
把痛恨的敌人首级斩下,收藏在家里,时不时拿出来把玩、欣赏,对此时武夫而言,并不鲜见。也谈不上什么变态,因为这么干的人真不少。
至少,李存孝并没有收藏敌人首级后,还把脸上的肉割下来吃,没有剜取妇人双X,没有用铁刷子刷掉肉油炸这种某朝末年各路义军的标配行为,已经是一个很“正常”的武夫了,真的。
乱世之中,这真算不得什么事。
“你们这群怂包,跟不跟我?”李存孝又走到俘虏面前,一脚踹翻一个,问道。
面前的俘虏大概有百十人,这是第一批。后面还在收拢,估计还能有个千把人。
俘虏们你看我我看你。
终于有一人壮着胆子问道:“安将军可会杀回蔚州?”
李存孝一怔,自嘲道:“晋阳已唤我安敬思了吗?”
俘虏们不敢答话。
“降就降,不降就伸头一刀,有那么难吗?”李存孝又踢翻一人,怒气冲冲地说道:“武夫提头卖命,跟我安——李存孝辱没你们了吗?”
“也罢。”良久之后,一俘虏叹气道:“年年出征,我那婆娘早就偷人生下孽种了。还说什么梦中交感致孕,呸!便随李将军厮杀了,去幽州抢个新妇,带回老家后,再杀了那贱人。”
“李将军投了夏朝,应能发饷吧?”又有人说道,见李存孝面色不善,立刻说道:“不能发也没事,弟兄们自取。”
“若是旁人,说实话即便降了,我也会想办法溜走。但李将军招降,我便不走了,降!”
“提头卖命,有头才能卖。我不降邵贼,但降李团练。”
李存孝听了面色稍霁,哈哈一笑后将人扶起,道:“既然跟了我,便是自家人,岂能让自家兄弟受苦?没说的,去了易州,钱帛有,妇人也有,勿忧。”
远处还在不断送来俘虏。
清夷军各级军官分了分,将降兵编入部伍,发给器械。
他们并不太过担心,甚至还有说有笑。毕竟在一年以前,他们还是一个系统的,有些人甚至互相认识,并没有投靠外系兵马那种强烈的不安全感。
而他们所处的地方确实也是在易州地界上,准确地说是五回县境内。
易州、妫州之间,有一条“故城道”,即从易州城出发,西北进入五回县北境——开元年间开此道,并设楼亭县,后并入五回。
西北渡过拒马河后,沿河向北,可进入涿水河谷,至妫州,全程四百里。
邵嗣武派了三批使者前往妫州,招李存孝南下。李存孝不确定使者有没有半途被拦截,但即便没有,他认为李存璋也不可能没有任何防备,至少居庸关就很难越过。
与其冒险攻居庸关,不如另辟蹊径,从妫州南下,攻打疏于防范的易州,或可收到奇效。即便打不下易州城,也可截断蔚、易间的东西交通线,侧面支援涿州战场。
邵嗣武小儿太嫩了,也完全不把他们妫州武夫当回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是吗?看看老子怎么破敌,怎么立功的,学着点吧。
建极三年十一月二十五日,李存孝率清夷军四千余突然出现在易州城下。
易州刺史王郁大惊,整顿兵马出战,败于郭下,败兵涌入城内死守。
李存孝见无机可趁,立刻东进,夜袭涞水。义武军惊慌失措之下拼死抵抗,堪堪顶住,李存孝大掠乡野,声势愈振。
而他们的出现,也极大震撼了正在涿州前线厮杀、相持的晋军、义武军。
义武军直接撤回了涞水。安福迁不备,当了替死鬼,再度折损两千余兵。
葛从周趁势进围涿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