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斯风格的城堡,其外形与欧洲城堡有很大的差别,但内部结构却大同小异。
大致可分为议事大厅(也做宴会之用)、领主住所(分夏季、冬季两处)、图书馆(储藏图书、手稿)、接待室、小型造物主庙、监狱、马厩、军械库、训练场、珠宝室、厨房等功能单元。
萨图克只是一个小镇的领主,城堡不大,当数十将校、官员坐进议事大厅的时候,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基本上所有人都来了,除了飞龙军都虞候野利克成,他率军攻打窝什西面的固巴(Quba)镇去了。
御厨做好了一道道美食,由宫人们端上桌。
军中乐人鼓吹不休,波斯舞娘搔首弄姿,场面一派和谐,直如去年的高昌赐宴。
“贰师小地方,舞娘也没甚颜色,待攻破渴塞城,朕再置一宴,与诸君同乐。”邵树德端起酒杯,道:“先满饮此杯。”
“满饮此杯。”众人心中喜悦,纷纷叫道。
突入拔汗那以来,战利品是相当多的。
士兵们得了不少财货,主要是皮子、金银币。作为将领,他们拿的主要是充满异域风情的工艺品、金银器。
除此之外,邵树德还一人赏了匹骏马、两个突厥或斯拉夫奴隶——当然是女奴。
这些东西,此时已着于阗人驾车发往疏勒。后面还会运往洛阳,让所有人都看看,圣人在外面大败贼人,缴获极众,这对稳定局势有奇效。
酒过三巡之后,邵树德放下酒杯,沉吟不已。
众人看似都在谈笑风生,放浪形骸,但眼角余光都瞄着圣人哪。见到圣人好像要讲话,于是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
场中静了下来。
“朕从俘官口中得知,渴塞城有六千古拉姆兵,俱战提又有五千余突厥兵。其余四座大城,各有两三千不等之兵。”邵树德说道:“消息应已传到西边了,诸卿可议一议,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众人沉思不已。
杨亮清了清嗓子,道:“陛下,不如先看看贼人如何应对,王师见招拆招即可。”
“见招拆招固然没错,但总要有个整体方略吧?”枢密使杨爚说道:“目标不明,仗就很危险了。此番目标是劫波斯之财以济安西,那么,该抢到哪一步再收手?杨将军,我可要提醒你一句,再过不到两个月,葱岭可就要大雪封山了。届时,大军后路断绝,便回不了疏勒了,要想回到安西,便只能打出拔汗那,绕道北侧。”
“绕就绕,能咋地?”杨亮眼一瞪,一点没把枢密使放眼里。
“北路、中路大军的消息尚未传来,若他们打得不好,南路又能如何?”杨爚问道。
“两个月,足够打穿他们了。”杨亮说道。
杨爚摇了摇头,道:“最多一个半月,你还得留半个月的时间撤退。”
“杨枢密,一个月不够打吗?”马嗣勋忍不住问道。
“若我是波斯人,这会就坚壁清野,固守待援,尽可能保存军力。待王师撤退之时,厉行追击,或有斩获。”杨爚面无表情地说道:“月余时间,你能打下几座大城?”
马嗣勋被说得脸上挂不住,恼道:“那就不走了,在这和波斯人决战。”
“你欲置圣人于没有退路的险地?”杨爚讶道:“若得知大雪封山,没有退路,你觉得军中士气如何?”
“你血口喷人!”马嗣勋站起身,怒道。
“够了!”邵树德放下酒杯,道:“议事而已,何必争得面红耳赤,好似仇敌一般。”
“臣等知错。”杨爚、杨亮、马嗣勋纷纷起身,说道。
“陛下,臣以为应先定下个归期,再看波斯人的应对,临机制敌。”秘书郎崔邈说道:“咱们闹腾得这么狠,波斯总督未必坐得住。他若一点行动没有,即便将来打赢了仗,怕是也没好果子吃。因此,攻下一两座大城的机会还是有的,全取六城么,臣以为不太可能。”
崔邈的意思是,今年出兵稍晚了一些。
高仙芝七月份已经抵达怛罗斯了,而夏军先锋七月下旬才出发,时间不太够。
但这也没办法,毕竟六月下旬才击败萨图克,不太赶趟。
如果在费尔干纳逗留过久,敌人知道你归路已绝,即便不考虑军中士气,问题也很大。
理论上来说,波斯人可以调集重兵,甚至从其他地方感召吉哈德,以优势兵力将你围歼。
“陛下,臣以为最迟九月中,就要走了。”杨爚说道:“若实在舍不得战果,可遣杨都头领兵留守,呼应另外两路大军,但圣驾必须离开。”
此言一出,很多人看向杨亮,窃窃私语。
杨亮虽然勇,但他不是傻子,知道杨爚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他一下。
“嘭!”邵树德拍了下桌子。
议论声停下来了。
“阿啜,你曾与朕提起过呼罗珊大道,不妨与其他人也说说,从拔汗那往安西,还有哪些路,又该怎么走。”邵树德说道。圣人居然给他表现的机会,阿啜受宠若惊,立刻起身,道:“大汗,附近的呼罗珊大道分两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