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头苦涩地说:“我一直都是炼气初期啊!五十一年,辛辛苦苦,几乎没有享受过多少安逸,却也只是炼气初期……”
赵长烟有些震惊了。他没想到,竟然有人会连续五十一年在一个最初级的境界打转转。
老胡头用已经有些破烂的袖子抹了一把浊泪,对赵长烟歉意一笑,道:“哎,一不小心触动了心酸事,又让道友见笑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说:“之前老头儿和道友也说过,我坏就坏在这一张嘴上。当年,我三十多岁时,遇到了孩子她娘。她也是个散修,修为和我一样都是炼气初期。我们情投意合,一起四处闯荡,后来有了个孩子,骨相很好,是六品。我们便打算要把孩子送入一个大宗。那时候我年轻气盛,觉得一般的门都配不上我孩儿。”
他端着茶杯,眼神呆滞,言语越来越低沉:“谁想到,一个门的长老看中了我孩儿,要收他为徒。我若是婉言拒绝也没什么,偏偏我不仅毫不客气拒绝,还在私下里评论,说这个门实力不怎么样,里面的长老修为也是平平。不料,这些话恰好被那个长老听到了。”
说到这里,他的话语明显有些哽噎了:“当天晚上,那人就来到我家,径直杀了我孩儿。孩儿他娘为了给我一线生机,死死抱住那人的双腿,最后也……”
赵长烟听了这段叙述,内心中也是为之悲悯。
若是未进入修仙界之前,他听了这样的事只会觉得荒诞,不过现在他确信,修仙界中确实会有这类事情发生。
有时候,实力弱、没背景就是罪过。
只是,他不知道如何安慰老胡头。
有些时候,安慰的话语都是多余的。很多时候,振作起来只能靠自己,而不是他人的言语。
老胡头难过了许久,才歉意地说:“哎,老了,这些酸苦的事,平日里都憋在心里。今天遇到了道友,忍不住就絮叨起来了。”
赵长烟问:“那恶人如今怎么样了?”
老胡头道:“人家还是好端端地做长老,而且听说他有个儿子,就在这冰蟾宗里。老头儿我这么多年四处游荡,在很多遗址里碰运气,多少次死里逃生,就希望撞上大运,能够提升修为,为那苦命的娘儿两个报仇。可我真的是废物,修为始终不得寸进。这辈子,眼看是报仇无望了。”
再次抹了一把眼泪,老胡头才道:“哎,我怎么说这些啊!”
虽然这么说,但是老胡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从这段悲伤的往事中挣脱出来。
赵长烟除了给他倒茶,并没有说什么。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的话,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
当悲伤又再次被深藏在心中,老胡头强装笑颜,对赵长烟道:“道友想知道火蜥蜴的事情,我便直言相告吧。那火蜥蜴背上的印记,并非是什么火焰烘烤的痕迹,而是被人喂养了一种药物,强行提高火蜥蜴的实力留下的。那火蜥蜴虽然能够喷火,且威力不凡,但可以肯定,是靠药物催起来的。多则半年,少则三个月,这火蜥蜴就会经脉绷断而忘。死之前,还可能药毒发作,狂性大发,甚至连主人一起攻击。所以,万万不能买。那个女娃儿,大概要上当了。不过老头儿吃了太多这张破嘴的亏,不敢当着那摊主的面说啊!”
赵长烟没想到里面竟然还有这种门道。他同情老胡头遭遇的同时,不禁又对老胡头丰富的阅历深表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