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名之下无虚士,生子当如秦云流,”青松居士叹了口气。
秦云流淡定自若,见怪不怪。事实上,只要到了一定的境界,不管走到哪里,都少不了摇旗呐喊的人。
你捧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这种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君子风度,不经意间就在文人士子间发挥到了极致。毕竟能做好吹捧又不肉麻,那可是一等一的本事啊!
“居士言重。”
“秦公子过谦了。”
扶摇台上两人互捧互吹,旁若无人。而一旁的谢掌柜,脸上重重脂肪也遮不住他的笑意,喜滋滋抚着肥肥的手:“赛诗台三人行,已占两位,分别是享誉士林的秦公子与青松居士。谢某在这里,问一声,还有谁?”
还有谁!
这三个字掷地有声,一些个吃饭如厕都在想着出人头地的人,眼睛须弥间就绿了。
秦云流却是飒然笑道:“谢掌柜,在下倒是想引荐一人。”
“谁?秦公子请讲!”谢掌柜的声音颤抖而饥渴,如果不是碍于脂肪过多,在这一刻他不光是眼冒绿光,只怕都要化作腹肌八块的狼人了。毕竟秦云流点出来的人,想来就算没有他那般声望,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名士者必定也是才高八斗之辈啊!
“贾兄不妨一试?”秦拜月自然是明白她老哥意有所指的人,当下粲然一笑,与秦云流那希冀目光的双重夹击下,让贾儒乍时一头黑线。而且贾云狐疑的神色,还愈发使他无语。
席间一些人的目光带着审视,往上几层楼的栏杆后都站着人,向下面好奇地瞅着。更有几个心思狭隘之辈更是私下里抨击议论起来,无非就是贬低贾儒这个单纯无害小骚年了。他的衣装确实也难登大雅之堂。当然,众口异声,各有所思,现在也没有谁去追究人家说什么。贾儒当然是更加没有兴趣,犬吠,还要忙着去吠犬不成?这样的人生得多忙啊。
他反而是纠结了,到底上还是不上?
“哥,你能行吗?”说实在的,今天发生的事情,着实让贾云摸不着头脑。且不说她哥哥完全变了一个人似得,听说其竟还胸怀着她也未曾知晓的才华?
“呃……”
什么叫‘能行吗’?
男人,没有不行!
上!
贾儒决定了。
一念至此,贾儒站起身来,恰好一阵风从窗边拂来,吹起了他鬓角的长发……嗯,贾儒感觉自己的英姿在风中一定很凌乱。
见状,秦云流拱手道:“贾兄,请!”
“这位贾公子,既然得秦公子如此推崇,想必也是胸有成竹。谢某在这里有礼了!”谢掌柜弯腰作揖,滚圆肚子都要贴到了膝盖上。他可是从一开始就注意到贾儒了。望江楼一向走素雅之风,所以稍微殷实的平民百姓也消费得起的。然而这里的食客大多都正衣束带,虽说来了放浪形骸之辈也不会拒之门外,可这位就太不讲究了吧?且不说衣着落魄,从落座到如今就只有一个字——吃吃吃!
与秦云流打完招呼——吃吃吃!
与那位谢掌柜至今尚且记忆犹新的女才子对谈——吃吃吃!
因此谢掌柜就多看了贾儒几眼,真是没有想到……好吧,谢掌柜已经想好怎么在街坊间宣传了:望江楼扶摇台惊现秦云流、青松居士!无名狂生欲比高!只要稍运作一番,广撒消息,到时岂不是万人空巷?更何况秦云流与青松居士上得了赛诗台,怎么也要拿出十二分力气,毕竟是有关名声的事情,龙争虎斗下来,怎么说也会留下名篇佳作。就算是献出黄金千两作润笔费,他望江楼也只赚不亏。才子佳人,最容易传颂为佳话,要知道这才子可还排在了佳人前头。商贾不管做什么生意,最需求的,还不是一个让人趋之若鹜的名声吗?
京城的秦楼楚馆中,望江楼绝对为翘楚行列,即使都是靠骚人词客投赠楹联诗词做起来的,相比起其它的烟花之地,望江楼可谓是独树一帜。即使掌柜的卖相很俗气,望江楼却以不沾风尘著称。扶摇、赛诗台,让大宁无数墨客为之向往。
贾儒自然也很向往,不过他向往的是望江楼的银子……
“你好你好,久仰久仰。在下献丑了,请不吝指教。”既然都那么客套,贾儒也是随大流朝扶摇台三人分别拱了拱手。
青松居士捋着胡子,笑呵呵道:“达者为先,指教不敢。”
闻言,贾儒点点头。
行!看来还得手上见真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