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诛邪手上煞气一炸,所有藤条同时断裂,内里腥秽的汁液溅了小孩儿一脸,小孩儿得意的小眼神儿,一下就凝固住了。
那个人脸藤哪儿知道我出手这么狠厉,那张人脸一白,跟蜗牛归壳一样,迅速就缩了回去,躲在了灌木下不敢出来了。
小孩儿回过神来,呲溜一下就要从我手头上溜出去——他那肥白的身体,跟上了油似得,别提多滑溜了。
可七星龙泉出鞘,擦着他的额头,无声无息没入到了他面前,他被煞气一反伤,直接被震出了三步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缓缓说道:“你再跑快点——一百步之内,追不上你算我输。”
可他摇摇头——他不傻,知道我不是善茬,跑不了了。
接着,浑身抖的跟筛糠似得,一副等死的样子:“一张小嘴一大肚,想吃兔子打到虎,我认栽,要吃,你就吃吧……”
明明这么小个小孩儿,说话这么老成,跟皇甫球有一拼。
程星河噗嗤一声就笑了:“你当我们是山姥姥还是大马猴?再说,这么会唱rap,吃了怪可惜了的。”
他一听,不像是要吃他的样子,立刻就精神了起来:“你们——真不吃?”
我点了点头:“你先说说,你是个什么来头?樟柳神?”
那小孩儿一听更激动了:“明镜高悬不及你,赛过包公断神案——你咋知道的?”
这还用说,这种数来宝的方式,又不是人的,只能是樟柳神了。
所谓的樟柳神,又名耳报神,听上去挺像回事儿,可其实这东西是黑方术的牺牲品,来历很惨。
是把七八岁,天眼未闭的小孩儿,用银针扎入卤门,把魂魄勾出来,练成了小鬼,就是耳报神。
一般都是走街串巷的黑先生,骗取了小孩儿的生辰八字和贴身衣服勾来的,而孩子被勾了魂,可阳寿未尽,就只能当植物人了,而且,只要魂魄回不去,连轮回路都断了,简直比尸油小鬼还狠毒。
都说南洋邪术厉害,其实咱们这里,多少年前,就也有这种方子。
但是耳报神为何得名呢?一来,它知道任何消息,二来,它小的只能钻在你耳朵里,有一个耳报神,不出门而知道万里事,所以才得了这个名字,养这个的人,可以说如有神助。
这一个,怎么这么大?
原来,这个耳报神被黑先生抓了之后,不甘心生生世世被黑先生驱使,所以有一次被派出去作祟的时候,潜入到了一个管事儿的耳朵里,给管事儿的爆料,管事儿的立刻抓了黑先生,可他回去之后,身体已经腐烂,没法做人,只好大哭一场,跟着管事儿的了。
自此以后,管事儿的有了它的消息,成了料事如神的包公在世,积累了很多功德,顺带着给它也供了泥塑鎏金像,它也就有了身体,成了一个真正吃的上香火的。
那可太好了——这耳报神是天然的搜索引擎,就没有他不知道事情,拿他当向导,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一打听这地方的情况——跟阮仙翁说的差不多。
这地方基本算的上一个三不管地带,流放迷神,滋养怪物,有一些在外头犯错,不想被雷打的,也千方百计逃进来躲灾,没有比这里更鱼龙混杂,暗流涌动的了。
他也是前一阵迫于无奈流落进来的,一开始新来,也是受尽欺凌——这地方暗无天日,没东西吃,为了维持精气,也只好互相侵蚀,他的灵气被夺走了不少。
好不容易看见我们几个“新来的”,想着套路我们,吃我们的灵气,结果被我一眼识破,也挺绝望的。
程星河来兴趣了:“那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耳报神勉强一笑:“郎君打油娘梳头,几家欢喜几家愁——难言之隐。”
谁还没点隐私呢,跟我们没关系,就不细究了。
我立马就问它,香炉后面那些长翅膀的女人,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听问,耳报神战战兢兢的回过头,告诉我们,那是婆诃娑,是地狱里的一种恶鬼。
这玩意儿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基本就没什么弱点,哪怕是在这里的怪东西,也没人敢跨过那个门槛去惹她们。
那为什么会在那地方呢?
耳报神压低了声音:“此处危险苦沉沦,路过君子万莫寻——是看守一样要紧的东西。”
水神信物。
“那,你知不知道,怎么对付那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