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仲言静默两秒,侧身,为她倒了杯水,放上吸管,探身,将吸管递到她唇边。
乔蕊喝了一口,视线,却始终盯着他靠近的脸。
他脸色很深,很沉,表情非常不好,她摆摆手,示意够了,他将水杯拿开,她才说:“我睡了多久?”
“一天。”他冷冷的道,音色,有些沙哑。
乔蕊唔了声,声音有些晃:“那现在几点了?”
“凌晨三点。”
临晨三点,他却守在她病床边,她不知他守了多久,从他的表情,她也看不出他守了多久,只觉得心里,沉沉的。
她勉力一笑,转移话题:“我没回家,也不知面团有没有饿着。”
“我喂了。”他说,眼神,幽深暗沉。
乔蕊“哦”了一声,心里暗忖,景总真是话题终结者,看吧,又安静了,气氛又沉默了。
她正想着,他却突然开口:“乔蕊。”
“嗯?”她看向他。
他神色漠然,却突然倾身,弯腰,在她唇上落上一吻。
唇瓣间的触碰,只是短短相贴,她却全身一凛。
他抵着她的唇,重重的叹了口气,声音非常无奈:“我该拿你怎么办?”
她眼睫动了动,鼻尖一酸,却不知道能说什么。
他放开她,站起来,道:“这次的事,我会处理,你好好休息,案子的事不用担”
“景总。”她打断他的话,双眸看着他的眼睛,鼓起了最大的勇气,开口:“我不担心,虽然我现在浑身都痛,但是我一点都不担心,你是世上最强大的男人,有你在,我还担心什么,你不管什么事都能解决,你都能处理”
他眸色一震,就这么看着她。
世上最强大的男人,在她心里,他是这样?
“所以”她咽了口唾沫,眼睫闪了闪,迫使自己努力看着他:“所以,我想问问你,你上次说喜欢我,那句话,还有效吗?”
病房里,出现长久的安静,乔蕊躺在床上,说完那句话,已经满面通红,耳朵根都发烫,她知道自己贪心了,知道自己奢望了不该奢望的东西,可是怎么办,她就是被迷惑了,就是被控制了。
她记得他从哪一天开始不在家睡。
她记得楼下的浴室什么时候被修好。
她记得她每天加班回家时,多么渴望家里的灯是打开的。
她记得他喜欢吃的每一道菜。
她也记得他喜欢坐在沙发的右边不是左边。
她记得很多事,很多和他有关的事,她也记得,当她一次次看着他出门,看着他彻夜不归,心里有多失落。
那些失落叠加起来,变得浓郁又折磨,可这些,她尚且能忍受。
可刚才他那一吻,那一个拨入蝉翼的吻,却像是将她那些失落都摧毁了。
之前那么多的负面情绪,那么多的难过难堪,可就一个吻,轻得像羽毛拂过一样,已让她丢盔卸甲,兵败如山倒。
她知道自己败了,败给了这个不知何时侵占了她心脏的男人。
可她就是想知道,如果现在再挽留,还来不来得及。
他们间,是不是还有可能。
她始终记得他那天的话,他说他喜欢她,初时,她的确很诧异,很害怕,很想逃,因为她清楚的知道,喜欢这样一个人,她将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有可能,便是永远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有可能,就是即便他玩腻了,甩了她,她心里也容不下第二个人了,也再也找不到平凡的幸福了。
可是就算如此,她还是陷进去了,她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没在一起,已经设想了分手后的打算,所以,她觉得她准备好了,可以为这股疯狂,去买单了。
她望着他,眼底期待又明媚,嘴唇紧紧抿着,心,被悬在半空。
景仲言神色淡冷的看着她,脸上,实在没有多余的表情。
他似乎还是平常那个他,冷淡,疏离,不苟言笑,似乎乔蕊的这句话,在他耳里,没留下任何痕迹。
沉默,沉默,始终沉默。
乔蕊清凉的眸子里,期待,渐渐变成失落,明媚,渐渐变成黯然。
果然,她不自量力,有些东西,错过了,是不可能回头的。
她初初拒绝得那么狠绝,怕他怕得甚至想搬走,想离婚,他又怎么会再回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