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望着我,她深邃美丽的眼眸里有着动人心魄的力量:“使君,我有个事情想请教你,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将眼睛艰难地从她的凝视里离开,望朝窗外的绿枝疏影:“炼师你尽管说来,在下知无不言就是了。”
鱼玄机迟疑了半天,方才道:“来此间居住,妾身便听到一些传闻,说是使君来这里是要缉拿妾身去长安的,不知此事是真还是假?”
我心头一凛,连忙问道:“此事是谁给你说的?”
鱼玄机黯然道:“其实也没人跟我说这些,妾身也只是无意间偷听到他人的讲话才得知的,我只想问问使君,这事情到底是真还是假?”
我想了想,决定暂时不告诉她实情,因为我无法确定她现在到底想起了多少,假如我真实的回答会触发她记忆的话,那么出于人正常的趋利避害的心理,她肯定要逃跑,到时候我再去抓捕她就麻烦了。
于是我就道:“炼师你想得太多了,其实在下来此间是为了抓捕那个长安的杀手令狐不行的,和你没有一点关系。”
鱼玄机道:“对了,说到这个令狐不行我想起来了,那日他给我说的那些事情好怪,说什么李忆和裴娘子之类的事情,使君你从长安过来,肯定也是知晓这些事情的吧?你能不能给我说说这些事情到底和我有什么干系?”
我犹豫了半天,还没想到该不该告诉她这些事情的经过,鱼玄机又道:“到底是什么仇恨使得那个裴娘子要买凶来杀我?我就是郁闷这个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想不通,可没有人告诉我答案,使君你说,是不是大家都在刻意的隐瞒我?”
我觉得现在不是告诉她这些的时候,有时候回忆对于一个人不一定是幸福,反而会成为一种负担,虽然我也知道鱼玄机之所以失去回忆是因为记忆区被封锁,但是从目前看来,假如有人启发的话,她的记忆也能够冲破牢笼。
但这事情对谁都没有利,首先来说,李忆是鱼玄机不堪言说的隐痛,假如告诉她实情,她心理上不一定受得了,事实上她之所以在咸宜观放浪形骸也是为了这个男人,所以这段记忆非但没有用,而且还是有毒的,这记忆会伤害到她,而对于我来说,这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再者来说,我觉得隐瞒她反而是件好事情,起码在跟她一起上路的时候,她心里没有那么多顾忌和恐惧,一想到这里,我就陷入纠结之中,假如鱼玄机跟我一道的话,我是押解她回长安呢?还是干脆把她留在身边,继续调查那些魑魅魍魉的事情,这个问题让我很是矛盾,我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理这个矛盾。
事实上我也有点害怕将她交回长安,因为鱼玄机案件有很多疑点,加上现在连丽竟门也跟着出手,这就说明鱼玄机的不简单,更能说明大智所言不谬,但也正是大智和尚对我的坦诚,反而让我陷入更深的迷雾之中。
到底圣上需要鱼玄机什么东西?他是喜欢鱼玄机这个人或者是想要找到什么线索?假如他真是想要鱼玄机,为什么不在长安的监狱里做手脚,偏偏要在她逃狱之后才派遣段风旗他们出来抓捕?难道鱼玄机的案件也呈现在他那个玉碗昭示的内容之中?如果是这样,那玉碗里到底呈现出了怎样的影像内容?这些内容是不是和长安末日有关?
这些问题宛如乱麻般在脑袋里纠缠拥挤着,不想则已,一想就让人晕头,千头万绪,不知该从何入手。有生以来,我还没有这样的矛盾过这样高强度的思量过。
鱼玄机案本来是件很普通的杀人案,但是因为这许多事件和线索的指向,这案件开始异变,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蔓延发展,而我却只能眼睁睁地做一个亦步亦趋的白痴,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鱼玄机对我这些话抱以怀疑,她望着我道:“使君,其实妾身知道你在骗我,可是使君你撒谎真的撒得太烂了,就算你要骗我,起码也要编一个像样的理由才是!那日令狐明明说过,他是裴月香派过来的杀手,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杀我,可使君你现在却说这事情和我无关,这实在是太可笑了吧?”
我无奈地望着她道:“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不过你要相信,我现在不跟你说这些其实是为了你好。”
鱼玄机笑了笑,她的笑容里有明显的讥诮之意:“使君你真是太高看我了!妾身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你瞒也好不瞒也好,其实都是无所谓的。”说完这话,她站起身来,朝我施了一礼就转身告辞。
我有点激动,事实上我真想告诉他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过这些事情这么复杂,而且我的心思这样的诡秘我的动机是这样的摇摆,我怎么好跟她说呐?我这样说出来不是打自己的脸么?不过我对自己有这样的情绪也是嗤之以鼻,看来我也是个肤浅的男人,美色当前,连原则也差点给搞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