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被磨平了一切，你曾经是一个满是刺的刺头，而今成为了一个平滑光整的鹅卵石，没有任何人会觉得你不舒服。”沈断笑了笑。
“那是曾经，曾经，已经过去了。”孙悟空道。
沈断看了他一眼。
他的内心依旧平淡无奇，一点波澜都没有。
他的袈裟整理得很干净，平平滑滑的，头顶的毛发也是，干净的很，显然经过精心打理过，可是沈断还是看得见，他额头有被金箍压过的痕迹，那痕迹，是永远不会消除的，哪怕孙悟空再怎么精心打理，都无法掩盖哪里的痕迹。
他早已经充满了奴性，跪在佛前，跪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已经不是那么充满豪气，敢于和天地干架的齐天大圣孙悟空了。
他看淡了，看清了，看破了红尘。
他把金箍从额头上摘了下来，却不知金箍戴在了心上，他跪在如来的面前，如来给他的脖子轻轻的系上了链锁，圈养在了灵山，成为了斗战胜佛。
“我带你看个地方。”沈断挥了挥手，打了个响指，整个镜像空间变化，变化在了人参果树的下方。
“人参果，是由这些血肉所造。”沈断指着面前的婴孩堆。
“我知道。”孙悟空眼皮都不跳一下，如此平淡。
“在我第一次掀翻人参果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孙悟空想了想，补充道。
“你没有想法？”沈断眼皮跳了跳，问。
“曾经有，现在没了。”
“你要知道，我也吃过人参果，也就是说，我也吃过这些婴孩。”
沈断摇了摇头，深重的望了孙悟空一眼，随后转过头去。
“镇元子每个星期就要换一批婴孩，一个月就换一万个，一年，就是十二万个婴孩。人参果一万年一结，每一次结果，就代表着一个人参果上面背负着四千万条人命。”
沈断走了，离开了这里，他留下了一个口子，让孙悟空也可以离开镜像世界。
孙悟空看了一眼婴孩堆，依旧心如止水，一丝波澜都没有。
离开镜像空间之后，沈断只感觉一股气憋在心里无处安放，他一脚踢在旁边的凳子上，发出剧烈的声响。
“先生？”身后响起声音来。
沈断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风站在自己的身后，那张白皙的脸，好像刷了墙灰一样，背对着光的样子，看起来非常的渗人。
“没事。”沈断摆摆手。
可是清风并没有走，反而越来越靠近沈断。
沈断感觉到清风靠近自己，心中发麻，便转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家师有事，先行去了一趟西天赴宴，吩咐我给素果一枚先生吃。”
说罢，清风端来一个水晶盘，盘中放着一个人参果，那人参果模样怪异，表情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今岁倒也年丰时稔，怎么这观里作荒吃人？这个是三朝未满的孩童，我如何下得了口？”沈断学着唐僧的语气道。
清风听了，心中暗暗琢磨，“果然是天地所生的畜孽，哪怕无师得道，终究肉眼凡胎，不识我仙家宝贝，家师吩咐我与他吃，他不吃，那可得是我的宝贝了。”
不过，清风虽然打算把人参果占为己有，不过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出来。
“这是观中的鲜果，不是三朝未满的孩童。”清风道。
“不吃不吃，这明明是三朝未满的孩童，我虽然是天地所生的猴头，不过也不该吃孩童，不吃不吃。”沈断摇手道。
“那……我且存着，待家师返回还给家师。”清风眼眸中闪过一丝惊喜，客气话说了几句，带着人参果离开了。
沈断隐没身子，偷偷的跟了过去。
只见清风兜兜转转，转入了一间偏房，紧锁了大门，欣喜的望着人参果。
“那猴头不识宝贝，这宝贝又不禁房，若等家师回来，这宝贝就烂掉了……”清风抱着人参果，口水直流，他伸了个头出去，看不见明月的身影，随即在周围转了一圈，四下无人，便抱着人参果啃。
他一口啃在人参果上，人参果似乎活过来了一样，表情变得扭曲起来，但清风似乎司空见惯了一样，一点都不在意，不断的啃着人参果，细嚼慢咽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