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说:“那你要请假吗?”
奔丧是大事,无论如何也得批。
假肯定是要请的,不过陈蓉蓉无奈道:“到湖南老家来回也要五六天,老张哪有假。”
不是她们请不请假,是男人有没有假。
也是这个道理。
赵秀云只能说:“那你好好安慰他,节哀啊。”
陈蓉蓉感叹道:“老家我从来没去过,老张还说坚强现在大了,过年我们全家回去一趟看看长辈。”
这话说了也才一两个月,老人家就没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无常,赵秀云又安慰几句,才投入到工作里。
过两天就是七一活动,每年这个时候家属院都要庆祝,还放露天电影。
过了七一就是八一,每年数这几个月活动最多。
忙的时候,赵秀云已经忘记孩子不在家,等回家才想起来。
有人回来,求老太放下纸盒说:“我也该回去做饭了。”
她不是总来,来了也只是和李老爷子闲聊,说白了,这个年纪再去谈感情多少古怪,只是有过共同回忆的人,放眼望去就这两个,难免相谈甚欢。
赵秀云自然要留说:“就在家里吃吧,我顺手做了。”
哪有在人家家里吃饭的道理,求老太告辞,过没多久苗苗自己从楼下回家。
大热天的,孩子脸蛋红扑扑,给妈妈看自己捡到的小石头。
“是星星。”
还别说,长得有棱有角,挺像星星的。
赵秀云给她洗手擦脸,打发她到客厅玩,自己做饭。其实也就是下锅炒一下,福子已经蒸上饭,菜洗得干干净净。
懂事的孩子叫人心疼。
赵秀云吃饭的时候说:“福子下午也出去玩吧,纸盒回头让你方叔叔帮忙弄。”
李老爷子也说:“做不完就算了,可以拿去退。”
他养这个孩子并不图什么,不过是可怜而已。
福子到底是孩子,抿着嘴说:“好。”
小孩是不怕热的,吃过饭,苗苗又要出门玩,太阳那样晒,她往地上一蹲,揣个小水杯。
家属院里其实有过风言风语,说“方家老二看上去怎么不太正常的样子”,等孩子上小学回回考一百才烟消云散。
就是赵秀云,一直到苗苗两岁前也有担心过,你跟她说话她听得懂,但很少回答,抬眼皮子都是懒洋洋的,文静得不像孩子。
也不爱跑,最爱做的事是蹲下来静静看。
不拘什么都行,连片叶子都能看很久,乍一看是跟别的孩子不一样。
隔着办公室的窗,孩子的动静一清二楚。
苗苗蹲久了忽然站起来,没站稳摔个屁股蹲。她自己拍拍,走向妈妈说:“有点饿了。”
赵秀云捏捏她的下巴说:“怎么最近这么容易饿。”
饭没少吃,一步也不动,下巴上全是肉,快成小胖妞啦。
苗苗也不知道,拍拍肚子说:“饿啦。”
能吃是福吧。
赵秀云说:“洗手去,妈妈给你饼干吃。”
两块饼干,一大口水。
等太阳不那么大,若云和福子也下楼玩,三个凑在一起跳皮筋,苗苗兢兢业业站着撑,减少活动量。
赵秀云看了就叹气,说:“她怎么就不爱动呢?”
陈蓉蓉也觉得奇怪,说:“怎么两个孩子差这么多。”
完全不一样。
赵秀云只想就知道,禾儿现在一定是玩疯了。
她猜得没错。
沙滩上的太阳更大,几个孩子什么也不怕,追着跑来跑去,站在水过小腿肚的地方泼水玩。
禾儿抓到了一只螃蟹,语气夸张说:“我抓到了大螃蟹!”
其实还没有小孩巴掌大,高明干巴巴地夸道:“好大一只。”
王月婷羡慕得很,她的小桶还是空荡荡的。
禾儿这是第一只,得意得不行,看架势以为是世界第一,胸脯拍得响当当说:“我今天能抓到一大桶。”
桶着实是一大桶,都是些塞牙缝都嫌小的,禾儿只能遗憾地把它们都放回去,只带了两只回家,一只给福子,一只给妹妹。
这种小螃蟹,根本养不了多久,福子要从家属院搬走的那天想带走,就发现已经死了。
孩子很是可惜捧着小碗,小小一点大,背影让人看出离愁别绪来。
赵秀云摸摸她的脑袋说:“没事,以后放假了,随时可以回来住。”
福子眼睛有点红红的,说:“可以吗?”
她在家属院可以说度过人生最快乐的一段日子,虽然她知道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也很是舍不得离开。
这有什么不可以,赵秀云蹲下来说:“当然了,永远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