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忻骄傲地挺起胸脯,“是我自己煮的。”
又好奇地问对面,“德娘娘,这碗不会是沛弟的手艺吧?”
石景兰哑然,这会子若承认是自己动手做的,岂不等于连小女孩子都比不过?
面对楚忻的质问,石景兰脸上阵红阵白,思量片刻,只能灰溜溜地离开——早知就不该听太后的,皇恩没讨着,丢人都丢到大街上了。
楚忻看她满脸狼狈,倒是不解,“德娘娘怎么了?”
纪雨宁也不知所以然,心想古人有乘兴而来兴尽而返,看来石景兰也是如此——她根本就不打算让皇帝喝粥,只是随便走走锻炼身体罢。
等侍人通传过后,纪雨宁便带着小姑娘进去,可知她们来得巧,皇帝连早膳都没用,这会子正饥肠辘辘呢。
也不拘滋味如何,就将那碗粥和几块糯米糕用得干干净净,根本顾不上品鉴。
得知是侄女亲自做的,他才勉为其难夸了两句,不外乎“小姑娘长大了”“变得懂事了”等等。
纪雨宁心想:好没诚意。
楚珩正好有事要跟她说,将楚忻放到自己膝盖上,一面留心不让她碰到桌上涂满胶泥的印章,一面对纪雨宁道:“朕想着,几时和你出宫一趟。”
纪雨宁正打算向他提起这事呢,铺子里的账该收了,她得盘点一下今年的开支收益,顺便统筹一下明年的规划,若只是在宫里鸿雁传书,许多事不能亲见,总是疑神疑鬼。
哪知楚珩和她谈的却不是生意,而是归宁的问题。
皇妃也不是随便就能归宁的,通常叫做省亲,两边先得把归期商量好了,嫔妃娘家还得造一所大屋子,恭恭敬敬地迎女儿回去,通常也住不了几天——光前后繁琐的仪式就占去大半了。
因了这个,石景兰其实也很少回家,为怕给家里增添负担。
纪雨宁没想到这么复杂,一时倒有些发昏,兄嫂肯不肯出这钱还在其次,关键她也不想大着个肚子耀武扬威啊,累都要累死了,她还怎么看生意?
楚珩安抚道:“所以朕想和你同去。”
也不必说成省亲了,只当是一次微服出巡,正好他想以妹婿的身份亲自拜访一下大舅子——虽然上次也见过,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不及这回光明正大的好。
纪雨宁看出他打的什么主意,这人随时随地都想秀一番恩爱的,宫里都是熟人,秀了也是白秀,到底不如在外客面前风光。
纪雨宁也有点扬眉吐气的念头,当初她跟李肃和离可是谁都不看好的,都打量她离了李家就会穷愁潦倒郁郁而终,但,她还偏得让这些人瞧瞧,自己过得有多好。
所以她立刻就答应了。
当然不能把楚忻独自留在承乾宫,最终决定一家三口一齐过去。
纪凌峰接到妹妹寄来的信函,紧张得一夜都没睡好,穆氏倒是精神百倍,很看不上丈夫的模样,“慌什么?这是咱纪家头一遭接驾,若是把妹妹和妹婿伺候好了,还怕以后没有风光之日么?”
她这声妹婿叫得无比顺口,纪凌峰简直瞠目,“你不怕皇帝?”
穆氏施施然道:“他肯陪妹子归宁,已见得他对雨宁多么钟爱,爱屋及乌,怎还会难为咱们?”
虽然上回来做客的时候确实小小地得罪过他,可不知者不罪,当皇帝的更要心胸宽广,大人不记小人过,怎可能跟一介妇道人家过不去?也不怕笑话。
纪凌峰:……能厚颜到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不管怎么说,纪家两口子还是尽职尽责地收拾起来,穆氏还特意从街上搜罗来几盏红灯笼,挂在门口两个石狮子上,除夕到了,总得应应喜气。
因着纪雨宁不愿声张,两人出宫只乘了一辆简单的马车,身后更没跟着长长的仪驾,让穆氏险些以为传言有误——纪雨宁是嫁的皇帝没错吧?怎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
不过当看到那席玄色衣衫上的龙纹时,穆氏便扑通一声栽倒在地,颤巍巍道:“民女叩见陛下,叩见淑妃娘娘……”
纪凌峰:……原来这位倒是个银样镴枪头,先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会子怎么竟露怯了?
他反而比妻子自在许多,大抵因楚珩与纪雨宁的神情都很亲切,虽然与那次的穷书生打扮迥异,纪凌峰很高兴皇帝这样的低调——这才是真心待人的好妹婿呢,那些出行定得前呼后拥、生怕显不出威风的,才是驴粪蛋子外面光。
至少皇帝待雨宁的情意是真的,他便放心了。
纪凌峰规规矩矩磕了个头,方才拉着穆氏含笑起来招呼客人,因见身后还跟着个小姑娘,不免有些诧异,“这位是……”
纪雨宁把楚忻转到身前来,正要介绍,哪知纪凌峰就稀里糊涂地道:“娘娘,您都生完了?”
不对呀,孩子刚出来哪有这么大,皇宫的饭菜再营养,也不可能如此神速吧。
纪雨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