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还有什么是我不能舍弃的?只要你爱我,无论你怎么做我都甘之如饴。鄢凌,你一定要好好的出来,好好的出来找我和晓曦知道吗?我们都在等你的。”陆钧低头亲了亲鄢凌的额头,轻声的嘱托。
“好,等我,吾爱!”鄢凌握着陆钧和葛晓曦手轻轻的笑了笑,随后坚定的向巫蛊寨那座古老的宫殿走去。
阿诺因心里难受,“晓曦,你就住在阿依诺的房间吧,外面的事我也帮不了上忙,该怎么办陆钧你自己拿主意,我先走了。”
看着走出去的阿诺因,陆钧拍了拍葛晓曦的肩膀:“钧哥要去东面一趟,晓曦你守着她等我回来。”
葛晓曦点了点头,“钧哥你多保重。”
“嗯,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陆钧说了一句转身消失在迷蒙的月色里。
蛊神殿说是殿,其实是一个山洞,气氛诡异,寂静无声。一个十米见方的人工池,坐落在神殿的中央,里面装满了特制的供奉牲血。池子的正中央有一个三米左右的凸起圆台,圆台上有一颗足球大小的椭圆球,像颗蛋,通体红色,有丝丝缕缕的黑色丝线时不时的荡漾出来,落在血池上,使牲血微微的震荡,这就是巫蛊寨从南苗寨夺回的祖蛊残片。
传说,祖蛊是苗疆巫族第一代大巫炼制的神蛊,因为最终和大巫的身体合二为一而拥有强大的力量,不仅万蛊不侵,还能彻底的改变宿主的灵魂强度。祖蛊能够号令所有等级的蛊虫,神蛊不衰宿主不死,苗疆正是靠身怀神蛊的大巫才称霸整个西南疆域。
过于神奇的东西不免会被人觊觎,日益强大的苗疆遭到了多方势力的联合打压,大巫为了保护苗疆根基而耗尽了神蛊的力量,最后油尽灯枯而身死,就连身体都碎成了齑粉。
此后,苗疆有两大部在族机缘巧合下得到了承载着神蛊气息的大巫骨骼碎片,并通过特殊手段封存了神蛊的部分力量。凭借着神蛊的地位,两大部族在苗疆地位尊崇,这就是后来的南苗寨和巫蛊寨。
两大势力一直致力于研究神蛊,却一直没能取得大的进展,苗疆再无这种级别的蛊虫制成,这个封存了神蛊气息的大巫骨骼就被南苗寨和巫蛊寨尊称为祖蛊。
历史发展的过程中,南苗寨着实出了几个惊才绝艳的人物,将巫蛊寨打压的厉害,连祖蛊都被南苗寨抢走了,巫蛊寨一度势微。几年前,鄢凌误打误撞的承继了巫蛊寨的王蛊,在蛊毒研究上展现了惊人的天赋,巫蛊寨便借机承认了鄢凌巫蛊寨祭祀的身份,许多巫蛊寨古老的典籍都向鄢凌开放了权限,随后鄢凌在蛊毒的研究上更是突飞猛进,整个巫蛊寨开始迅速崛起。三年前,鄢凌觉得时机成熟,便伙同阿诺因偷偷的将祖蛊给拿了回来。
万蛊归宗是同一宗族的本源蛊虫诏令同宗蛊虫的一种秘法,本源蛊虫力量的强弱直接决定着万蛊归宗的诏令范围。鄢凌的森蚺虽然是品级极高的本源蛊虫,但是碍于刚刚开始成长,就算借助蛊神殿的献祭池也没有办法诏令所有的宗下蛊虫,所以鄢凌想要抽取祖蛊的气息融入本命王蛊之中,借助祖蛊的力量完成万蛊归宗秘法。
其实,当时夺回祖蛊的时候,鄢凌就已经研究过它。这个祖蛊残片并不像现有的本命蛊虫仅仅是一种极高级的精神体,它更像一个灵魂残念,除了庞大的力量,还保有当时灰飞烟灭时的负面情绪,比如愤恨、不甘、疯狂等等,是一种比蛊虫更违反科学常识的存在。说实在的,鄢凌其实也不太明白蛊虫这种东西存在的根本原理,这方面的典籍太少让人摸不着头脑,否则,鄢凌在巫蛊方面的造诣将更上一层楼。
这些年里,鄢凌也曾经想过抽取祖蛊的力量来完善她的本命蛊,也和阿诺因做过实验。可祖蛊实在是过于霸道,凡是被注入祖蛊气息的蛊虫都跟疯了似的暴戾,疯狂到难以控制。实验体全都被强大的负面情绪浸染的失去了理智,先是折磨别人,然后折磨自己,直到把自己弄死为止。后来鄢凌就很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打祖蛊的主意。时至今日,危机之下,她也不得不以身犯险了。
鄢凌坐在血祭的圆台上,保持灵台空灵,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将自己和森蚺的状态调整到最佳。时机成熟后,她切断了森蚺和金鳞之间的气息勾连,调动森蚺的力量,稳稳地裹住一丝从祖蛊上飘逸出来的黑线,慢慢的将黑线融入森蚺的气息中。
黑线浸入森蚺身体后,一股庞大的力量立刻在森蚺体内肆意的扩张,搅动着森蚺的精神体,原本已经凝实的黑色身体在蛊神殿的血池上剧烈的扭动,时而凝实时而分散,恍恍惚惚的好像下一刻就会崩溃。
盘坐在圆台上的鄢凌已经面色青白,强大到失去控制的恶意盘踞在鄢凌的脑海中,有森寒的杀意,滔天的怒火、呕血的不甘,这些意志疯狂的肆虐着鄢凌自我意志。
鄢凌绷紧了全身的肌肉,凝聚起全身的力量抗拒着山岳般的威压。她有尚未完成的抱负,一切尚未展开怎么能就此结束!安息下来,为我所用,路未尽,我可携你同行!鄢凌的内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一声强似一声,如鼓槌落在战鼓上,一声紧似一声,激起剧烈的思想共鸣。那疯狂的意志似乎受到了启示,风一般向战鼓鸣响的方向卷去,如狂风过境般卷的鄢凌双目赤红。
“啊!”剧烈的疼痛让鄢凌惨叫出声,七窍渗血。她的十指用力的扣紧身下的石台,血肉模糊,丝丝鲜血涌动而出,有些许奇异的涌动成了红雾被祖蛊溢出的黑雾吞噬,红黑交相融合,现场看起了格外的诡异。
这狂风般的气息持续了将近一刻钟才化为强大的力量充盈在鄢凌体内,接近溃散边缘的森蚺骤然凝实,一双碧色的竖瞳染上了丝丝红光。它,长大了不少,身体黑的浓厚,金纹越发的明显,蛇头略显凶恶的朝鄢凌吐着信子。
鄢凌刚刚缓过来,微微抬着头,“这么凶干什么?不强大些怎么保护你的妃?既然能获得力量,疼痛些也不是不能忍耐的,对吧!”
森蚺巨大的身体游动了一下,转过头去不再理睬鄢凌。
而此时坐在飞机上的陆钧心下一阵空虚,似乎很重要的东西没有了。金鳞未经召唤凭空出现在飞机上,庞大的身体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碧幽幽的眼睛里充满了委屈,盯着陆钧仿佛再质问宿主:你干了什么?
陆钧明白鄢凌已经切断了王蛊和蛊妃间的勾连。“我也不想,没事,很快我就带你回去找它。”陆钧闭上眼睛,感受着金鳞亲昵的蹭着他的脸颊。
鄢凌布满血迹的手从容的捕获了第二缕黑线,同化入体。冰冷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在鄢凌的四周,似乎空气都被抽空了。眼前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鄢凌觉得她坠入了忘川河,四周都是皑皑白骨,拽着她的手脚把她拼命往下拖。
这是哪里啊?我是谁?我为什么在这里?鄢凌浑浑噩噩的想着。求生的本能让她一边挣扎,一边努力的往上爬。前方出现了一个恍恍惚惚的光点,蓝莹莹的很漂亮,让鄢凌觉得很亲切,很想要靠近。她努力的往前走,可是寸步难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那蓝色的光越来越弱,好像随时都能熄灭。鄢凌很着急,她觉得那个蓝色的光对她很重要,她要过去护住它!
鄢凌的身体灌了铅似的沉重,整个人如在沼泽里艰难的爬行,身上的皮肉似乎都被拽的从骨架上脱离。
“等我!”她焦急的喊了一声,不管关节是不是被拽的脱了臼,皮肉是否被拉扯的寸寸龟裂,她坚定的往前走,终于靠近了那莹莹的蓝光。一团柔弱的蓝光中漂浮着一个细小的蛇影,沉睡着。
“晓曦。”鄢凌记起来了,她是鄢凌,而这个蓝色的小蛇影应该是葛晓曦尚未生成的子蛊。它是如宝石般纯粹,像水一般柔和的小小蓝生啊!
死寂退去,空间里飘荡着生之欣喜。森蚺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空中坠落到血池里,有气无力的看着鄢凌,竖瞳时而墨黑时而猩红的转换着。
“啧,你的小老婆也快生成了,不是很漂亮嘛,干嘛一直嫌弃人家。”鄢凌苦中作乐的调笑森蚺,惹的森蚺窜过来咬了她一口。
“嗷!”鄢凌鬼叫一声,看着胳膊上深深的四个孔,“你、你、你能咬到肉啦!”
森蚺很情绪化的瞥了她一眼,吐了吐舌头潜入了血池底部。
鄢凌成功了两次,心情还是好的,如此反复的摄取着祖蛊的气息。无论期间多么的痛苦,鄢凌都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坚持了下来。在第十次摄取时,鄢凌身体里的暴戾气息已经超出了她的承受范围,她知道这是极限了,但是还差一点点就能使用万蛊归宗了!鄢凌一咬牙,摄取了第十一缕黑线,两道血泪从鄢凌的眼眶中流了下来。她身上的所有毛孔都向外渗着血珠,丝丝缕缕的汇聚滚落在圆台上,再汇聚成一缕缕的血线往血池中滴落。血珠坠入的瞬间,供奉血池一瞬间翻涌起来,森蚺猛的钻了出来,一双碧瞳已变的如血般红,身体如墨翡雕成般闪着琉璃般的光泽,大团的黑色气体从森蚺的身体上溢出,一身金纹好像被浸染了般氤氲着黑气。
鄢凌知道自己快控制不住了,她心中默念秘法咒语,思绪似是远去,被搁置在了遥远的空间里。她像神一般看着脚下浮动的各类蛊虫,缓缓的伸出拳头,然后五指分开,淡淡的说了句“隐”,最后盯着其中的一对格外胶着的黑色蛊虫,点了下东方。
简短的动作完成后,鄢凌只来得及集中力量护住自己的核心本源,随后就陷入到一片血雨腥风之中。一瞬间,整个蛊神殿里充斥了暴虐、愤怒、不甘、死亡,就连神殿附近的虫豸都纷纷的僵死。
“你让开,阿依诺失控了,所有祭祀各就各位,布置封蛊阵!”被阿诺因阻拦在蛊神殿外的大祭司气急败坏的推开阿诺因,扔出一团红色的烟雾,接着四面八方都有红色烟雾被扔出来,顷刻间将整个蛊神殿包裹其中,四处溢散的黑气被阻隔在其间,浓的看不见人影。
“看你干的好事!”大祭司气的双眼赤红,既担心鄢凌的安危,又气她的不知进退,更气阿诺因的刻意阻拦。
阿诺因一双眼睛里泪水盈盈,贝齿咬着红唇,站在封禁外看着里面的黑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