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芷贞很无奈,众人的态度是她始料未及的,在座的都是在中医界有一席之地的角色,或师出名门,或学识渊博,平日与她的关系也都不错,想不到在如何看待谢东的问题上,却产生了这么大的分歧。
她没有吱声,而是默默的思索着对策。
谢东的内心却波澜起伏,难以平息。这里是师父的故居之所,不管他的父亲犯下了什么罄竹难书的罪过,但师父是无辜的,而且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张氏后人,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并没将祖师爷的留下的书完璧归赵,可自己也不曾以此牟利,就冲这一点,即便算不上人格高尚,起码也够得上正人君子了。
而在座的这些人,整天锦衣玉食,能耐未必咋样,可口气却一个比一个大,瞧不起我也就罢了,何必侮辱我的师承呢?难道天下的医生都要师出名门才行吗?
“请问,你是什么学派呢?”他冷冷的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问道。
此人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穿着一身藏蓝色的西装,白衬衣、灰领带,衣着非常考究,剑眉郎目,尽管年纪略微大了点,可依旧英气逼人,想必年轻之时,也应该是个帅哥级的人物。他见谢东面沉似水,也感觉自己刚刚的玩笑有点开大了,于是赶紧微笑着答道:“对不起,我刚才是在开玩笑,你别介意啊。只是看你跟那些练武术的人搅合在一起,便突发奇想,绝对没有贬低的意思。如果你觉得这句话有何不妥的话,那我收回。”
方冠英则笑着介绍道:“梁辉老师也不属于任何学派,他算是学院派吧,号称融会贯通、采众家之所长,现在是华夏中医院大学的博士导师,当今中医理论的第一人啊。”
这些褒奖之词,经方冠英用蹩脚的普通话一说,不知为啥却有点酸溜溜的味道,虽然说得一本正经,可总感觉带着一点讥讽之意。谢东看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长叹一声。
这些人就代表着中医的现状吧,或妄自尊大、或妄自菲薄,整个行业尚且如此,又怎么能不被外人攻讦呢?
他吸了一口气,暗暗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拿出点真东西,让他们见识下祖师爷的绝技,不然的话,在这个行业里,自己永远只能是个小角色,永远不会有话语权。
在江湖上混了十多年,别的能耐没有,眼力还是有些的,只初略看了几眼,便发现这位梁老师虽然目光炯炯,但双眼布满血丝,而且脸色也有些晦暗,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用脑过度,睡眠不太好,于是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就按照梁老师的思路吧,在座的诸位都是少林武当的高手,名门正派,武林正宗,而我们星宿派则是江湖上的小门派,全是野路子。”他微笑着说道:“但是,我这个野路子的选手,今天也斗胆先露一手,给武林正宗的大侠看看病?”
在座的都是医生,一提到看病,顿时都来了兴趣,尤其是梁辉,听说一个江湖郎中要给自己看病,心里暗笑,但表面上还是很客气的说道:“可我非常健康啊,也没啥病可看啊。”
“有病才想起找大夫啊,那就来不及了。”谢东忽然想起了师父这句经典台词,于是脱口而出,说完之后,又盯着梁辉看了一阵,这才轻声道:“梁老师最近睡眠不是很好吧,这也算是一种病。”
梁辉微微愣了一下,眯着眼睛看了看谢东,笑着说道:“说得很对,我最近睡眠的确不好,只是远没到需要治疗的程度。不过,既然你说出来了,那就治下也无妨。”说完,略微思索下又接着道:“正好明天开会,你要是能让我舒服的睡一大觉的话,养足了精神,也好跟那帮家伙辩论一番。”
“放心吧。”谢东说着,站了起来,将外衣脱下来,递给青林,然后笑吟吟的道:“本来针灸的效果更好,但现在就只能按摩一下了。”
按摩放松,有辅助睡眠的效果,这并算不上什么稀罕事,在这些中医大家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而已,甚至都算不上什么医术,而且也并非对所有人都适用,所以,包括梁辉自己都想,就当是洗完澡,找个按摩技师给免费放松了。
包房里没有床,于是梁辉便在众目睽睽之下躺在了大沙发上,为了让自己更舒服些,他还特意把西装脱掉,领带也松了下,这才闭着眼睛说道:“来吧,我昨天就睡了三个多小时,最好现在就让我能睡上一觉。”谢东也不说话,双手在他的两耳后侧轻轻按了几下,又顺着颈椎的肌肉推了推,心里便有了数儿,梁辉的颈部肌肉僵硬异常,说明是常年伏案工作之人,而这样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颈椎病,如果再加上思虑过重,不失眠才怪呢。